起坐不能平

ao3:Boundless_Blue

【深呼晰】Burning

Burning

 

报告文学,流水账,时间线混乱,胡编乱造。

 

王晰有点想不起来他跟周深是什么时候熟起来的。好像是一个不特别明显的过程,所以他郑重选择了一个词:“日久生情。”

 

一开始肯定是不熟。他听过他的歌,欣赏他的声音,就这么多。见了面,一堆吃了化肥似的高个子里,那么小一点儿,他看着就觉得喜欢。他站起来第一个跟他握了手,又看这孩子够着跟人握手握半天,乐呵起来。

周深起先在别台还有节目,没交集得起来,好容易同一战线了,他在前头唱,王晰跟后面笑得像个看着自家孩子出息了的长辈。但高兴没多久就开始走虐心剧本,周深去唱那首毫无胜算的大鱼,他太紧张了,声音里带着一点抖,但仍然动听。那点抖像一根针,扎得他心里猛烈地一挣,他突然鼻酸眼热,连自己都觉得夸张。

后来周深输了,小动物一样蜷着,靠在他怀里哭。录完这段到播,他看电视里周深在那哭,还是看得唉声叹气的,觉得揪心。李琦跟他一块看,说晰哥,你那么感性呢?这都多长时间了。

 

抢人大战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熟。在车里,他们都怪紧张的,又想热情、又不知所措。他话说得慢又有点儿结巴,还得对方给他补齐。就一句话,他说太多次了所以格外顺畅,而且一说起来就精神十足、掷地有声:“阿云嘎要是敢抢你,我就敢抢郑云龙。”周深默默在心里吐槽他中二,你抢得来吗你。还是忍不住笑和不好意思,低着头不太敢看他的眼。

但抢人大概是个关节点。王晰问周深是否愿意的时候带着种气势汹汹的镇定,到后来他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忘了做周深可能拒绝自己的心理准备。反正他不会。他想。但他无法解释为什么周深选择他却仍然让他喜出望外。

 

花样年华换到山楂树,他们都不是特别情愿。他们排花样年华,他迫不及待把自己那段哼完,等着他的声音进来,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好,甚至还要好。王晰一下内心感动感叹得没有话说。他想,值了。

这歌他也喜欢,电影也是。周深开口,他仿佛听见张曼玉踩着高跟鞋的声响,他们都是用情唱歌的人,歌词里的故事要在心里先碾上一圈,碾得酸痛了才放进声音。

他盘弄这故事盘弄得冰炭置肠,但他的灵魂又在为他们的和谐而快乐无比。他想跟周深表达,但周深一般就是点头。他平时叽叽喳喳,到认真的东西却不愿意多说。同他在镜子里对视一眼,两边都是一怔,又迅速转过去对着镜头开玩笑,指着后头的刘彬濠:“第三者插足。”王晰回过味来,跟他一起:“对!”

他是个挺真实的人,不喜欢掩饰,跟周深唱歌的时候,他是真的高兴。

 

他们去川子的房间编和声,搞得太晚,周深撑着椅背睡着了,脸半边埋在胳膊里,眼镜歪在一边,不知道嫌不嫌硌。他不带妆的时候不算白,灯光下是温暖的一种黄色,点着天真的几颗痣。特别安静,特别小,太像个孩子了。他犹豫地伸出手来,想呼噜下他的头毛,但他总穿毛衣,手上带着静电,稍微靠近就噼啪的一声。太静了,这样小的声音也像篝火里爆裂的空气一样响。他一怔,把手放下了。川子上完厕所出来,一巴掌把周深拍醒:“到你了。”

 

他们一块吃饭、熬夜、聊邓丽君,周深在他面前会不自觉地咬或者撕他的嘴唇皮,但一般在人前不会。他特别习惯把周深当根拐拄着,其实是搂。他活跃在微博上带头起哄自己,调戏周深,收获一种同他年纪经历都不太符合的属于青春期男生的窃喜。

 

他们决定唱月弯弯。

 

这个二重他们都等了很久,仿佛有点太久了。王晰有事没事就在听原唱。这之前连轴转,他病了,彩排时连话筒都觉得重。周深状态也不是那么好。他们对视,都把话筒捏得很紧。王晰感觉手心里沁出一手的虚汗。他的手因为生病,他的心因为珍视,突然一起颤抖起来。

 

彩排过后,不知道是气温真的太低还是他一下掉秤太多,外头冷得惊人。他把手塞进大衣口袋里,碰见一个温暖坚硬的物件,一个圆环儿。他反应了一下,想起这是他的结婚戒指——没怎么离过他的手指。他指尖勾了一下,它滑落下去,滚进他衣袋角落里。他也就把手悬着,不去碰它。

 

上台时他们走向舞台的两端。他跟周深也跟自己说,加油。灯光不似月光,惨白的灯光下他看见周深被照得惨白的一张脸,他一步一步走来,他一步步走去。王晰莫名想到一些悲伤的童话故事,莫名觉得他心惊胆战而他心如刀割。他看见周深的灵魂整个被风吹散了,散落在灯光照到和照不到的每一个地方。与此同时,他感到自己干枯得像一个空壳。他们声音交汇的地方才是甘霖。有枝丫和藤蔓在他身体里焦躁生长呼之欲出,又在结束的刹那被他生生剪掉。他缓解那种空洞的疼痛用了很久,等他意识到的时候,结束的对视已经太长了。

 

结束了。他同对方鞠躬。周深仿佛比他醒来得更慢,匆匆还给他。和他一起站直。

 

其实后面都不重要了,但综艺节目里总要安排点折磨人的桥段。王晰第二个被喊下来,他太有数了,有数的人总会提前就痛苦起来,报第三个时王晰有点儿耳鸣,他感觉演播厅的哪里漏风了,冻得他骨头都嘎吱作响。他遥遥望着最后排的周深,感觉他们离得很远,太远了一些。比他们音区中间空着的八度还要更加遥远。

果然是那样。王晰有点不敢看他,他想他会哭吗。周深没有,明显他也不想笑,但还是笑了。对兄弟们点着头,点得一顿一顿的,特别懂事的样子。王晰想,宁愿他哭呢。但廖老师挺身而出了,周深从小台子上跑下来,笑得真心起来。他就也笑了。他不知道如果廖老师再晚一秒,他是否就已经要迎风走去。

录完回去的路上他们还是沉默了很久,最后周深说晰哥你今天是不是特别冷,我看你都哆嗦。王晰说这不还没好吗。周深说,你得保重。又说,太冷了,冬天过去就好了。他不刻意压嗓时说话更接近童声,天真清脆,这时却有种复杂的低落,像将要面临却迟迟未来的成长,或者离别。

王晰笑了,说还早呢。熟门熟路地一把揽住,接着拿他当拐,支撑自个的病体。他的手贴着他的肩,下意识地攥住,又松开。

 

热衷网上冲浪的李琦跑来问他:“晰哥你是听了多少遍大鱼啊!”他说:“啊?哦,听睡着了。”

其实他那一晚不算睡着也不算醒着,他闭着的眼间或流过黑暗和妖冶的霞光,海浪和贝壳声响的缝隙里有惊涛拍岸的震颤。有一个极小的瞬间,他仿佛看见周深从水里探出身来,惨白的一张脸,太阳穴生出泛蓝光的鳞片。他的眼神和他的头发一样湿漉。他在唱,可他听不清。

他把这归因于网上看见的关于海妖的评论,醒来就忘记了。

 

最后一场,王晰上台的时候往那角落里望了下,怪黑的,但他还是看见了周深。跟大家坐在一起。

公布结果后周深的脸绷着,他很少这么严肃,他走过去的时候又想,他不会哭吧。想完就觉得自己挺可乐的。他俩都是出道歌手,尤其是他,摸爬滚打多少年了,一个节目首不首席没什么要紧的。果然他走到跟前时周深笑着,他收小他的手臂范围,先单单拥抱了他。

后来他才想明白,其实周深只哭过那一次。他摇头再摇头,跟自己说,王晰,他是个爷们儿。他怎么这么久才明白。但他不是一直都明白吗。

 

回北京那天竹子开车来接他,他们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,聊家,聊芒果儿。等红灯的时候,竹子往他手上瞥了一眼。没说话。

他想起来了,解释,手瘦了,戴着怕滑了。从衣袋摸出戒指来,给她看。

竹子专心开车,没看,说,回头就给你养起来。

 

再见到周深是文联,然后是演唱会,他好像又回到跟周深刚组队时那种单纯雀跃的高兴中。他们又唱月弯弯,他们多么磊落,以至于多近都没有关系。小姑娘的尖叫鼓励他靠近再靠近,反正只是表演和效果,反正是为了深深。他的目光在提词器和周深闭着的眼睛间逡巡游走,周深用手指碰一碰他,也许是慌乱也许是为了提醒,他手里话筒的蓝色让他想起梦里见过的一片海,海面下埋藏着冰冷的一个冬天和热烈的一场雪。

 

他们之间始终没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。采访被问起来,他的心突然沉重又突然轻盈。一起一落之间他只来得及明白自己。

“只要他需要我一定会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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